第一次感到安心:從長安浴寓到入住方圓平安棧
長安浴寓-久違的明亮與可預期的安全
第一次踏進長安浴寓後,阿宏直覺地感受到一種久違的安定。
空間明亮、動線清楚,使右眼弱視的他能比較安心地辨識方向。 志工會主動詢問狀況,並引導他使用淋浴間。 對一位長期需要靠聲音與記憶行走的人來說,這些微小的提示大幅降低了他在空間中的不確定感。
之後的每一天,他幾乎都會到長安浴寓報到。
洗澡對他來說不是「習慣」,而是「重要的生活支撐」——
讓他能清潔、暖身、整理自己,也能在明亮環境中短暫休息。
長安浴寓在他的生活裡,成為一個固定且安全的節點。
志工注意到他-固定出現的身影與固定的困難
長期出入浴寓的志工與社工慢慢注意到他的狀況:
- 視力有受損、行走小心
- 年紀不大約 30-40歲左右
- 每天固定清晨工作、傍晚洗澡
- 衣物簡單、物品常遺失
- 說話不多,但禮貌、穩定、有工作意願
他每次來,習慣把東西放在固定位置,避免被誤取;
洗完澡後,他常坐在休息區椅子上幾分鐘,像是在調整呼吸。
社工私下記錄了他的情況:
「有視力障礙、具工作能力、生活穩定度偏低、缺乏安全住所。」
這些都是典型的高風險街頭狀態,但同時也顯示——
他是一位具有強烈自理能力,只是缺乏適當環境的人。
你願意住在方圓平安棧嗎?
某次,志工與社工主動與他聊天,詢問他是否有其他需求。
他一開始很客氣,只說:「沒有啦,我都自己處理。」
直到社工再問:「你每天睡在哪裡?」
他才輕聲回答:「在台北車站那邊,而且靠牆比較安全。」
社工在旁邊聽到後,決定與他進一步接觸。
當社工詢問他「如果有更安全的地方住,你願不願意申請?」他愣了一下,似乎沒想過有人會問他這個問題。
沉默幾秒後,他只回:
「如果可以的話……我非常願意。」
語氣平淡,但背後是八年街頭生活累積的謹慎。
方圓平安棧開始籌備,他主動說:「我很會打掃。」
當時方舟協會正在整建新的短期住宿空間—— 方圓平安棧。
社工知道他的清潔工作背景,在某次面談時詢問他是否願意參與入住前的整理工作。
他聽完後,第一句話是:
「我很會打掃,我可以幫忙。」
語氣帶著一種確定,是他少數表現明顯自信的時刻。
社工後來回憶說,
那是第一次看到他在某件事情上主動表態。
面談:確認狀況、確認需求、確認意願
入住宿舍必須經過基本評估。
社工在面談中了解他的狀況:
- 街頭生活
- 有穩定工作(地下街清潔)
- 無成癮問題
- 視力障礙且晚間環境對他不利
- 物品易被偷、睡眠不足
- 工作意願高、生活自律
整體評估後,他完全符合方圓平安棧的協助條件。
社工問他:「如果入住,你會願意遵守規定嗎?例如作息、清潔、簽到和存錢。」
他立刻點頭:
「這沒問題,我都可以配合。」
整理平安棧:他用自己的方式「回應被信任」
在入住前,協會邀請預計入住的街友與志工一起整理空間。那天,他比約定時間更早到。
弱視的右眼讓他需要靠近才能看清灰塵的位置,但他清潔起來非常仔細。清理牆角、拖地、擦櫃子、整理公共空間——每一項都做得很確實。志工看見他流汗、彎腰、再起身時,都能感受到那份認真。
有人輕聲問他:「辛苦了,要不要休息一下?」
他只回答:「沒關係啦,我做習慣了。等一下就乾淨了。」
對他來說,這不只是一個空間,更是他人生中第一個可能「屬於他」的地方,他以這種方式回應協會給他的信任。
入住的那一天:第一次真正躺在一張床上
2025 年的某一天,方圓平安棧正式開放。他提著簡單的行李,在志工陪同下進入房間。他花了一點時間適應空間: 走到床邊,用手摸摸床緣,坐下來,再慢慢躺下。
那一刻,他沒有說話。
只是靜靜地閉上眼睛。
幾分鐘後,他才輕聲說:
「好久沒有睡過這麼乾淨的床了。」
這句話不是感動,而是事實。對一個八年住在騎樓、捷運站外、庇護處門口的人而言,「乾淨的床」是極其基本卻長期缺席的東西。
那晚,他睡得比過往都安穩。
志工隔天看到他時,他難得笑著說:
「有睡到,真的有睡到。好久沒有睡得這麼安穩了。」
方圓平安棧:生活開始重新排列
入住後,他擁有了八年來的第一個:
- 固定的床位
- 安全的夜晚
- 不用時時防備的空間
- 放東西不會不見的地方
- 能正常睡覺的環境
- 每天能準時出門工作的起點
他的生活開始形成清楚的節奏——
工作 → 洗澡 → 回來休息 → 隔天再工作。
沒有華麗的轉變, 但這樣的穩定,是一位街頭弱視者從未擁有過的。
而在他開始恢復作息、恢復體力之後,
下一個更重要的轉折也在悄悄形成—— 他開始存錢,也開始思考是否能再租回屬於自己的房間。
